三千里 | 尘间小喜(一)

2022-08-01 12:44:11

第4棵松

     

       “多年后我又回来这里,旧藤椅、雨、短诗的序,终有个人带着涟漪,很像你,我知不是你。”






   

    近日,素食。

    早晨醒来时,格外清明。安静地睁开眼睛,门外晨曦微露,听见清洁阿姨扫地的声音,大雪已经过了,也听不见鸟叫了。原先觉得烦,如今竟觉得莫名空寂寂的。

    长时间素食之后,看见一些荤的食物,会不自觉地想走开。没有刻意。想吃手撕鸡的时候,仍然会和老茄老梅排长队。看见细细密密的葱花的时候,就忍不住微笑,鸡肉配葱花,也很美呢。

    有时候核桃黑芝麻奇亚籽,有时候杏仁百合雪梨。冬日啊,最适合润养。

    喝完热腾腾的糊,开了灯,誊写心经。不一会小指沾满墨汁。顺着皮肤的纹理,延伸、延伸。

    擦干净手,翻开我的北海道本本。北海道本本一直从高中就和我在一起了,几年过去,变厚了不少,正反面都有墨迹。我的文字总是乱糟糟的,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原先的两个老师还曾经为此争吵,一个说我没有天分,一个则说我天马行空,很是有趣。有一次我看清华园日记,季老说:“我写日记,有感即发。从文字上来看,难免有披头散发之感,却有一种真情流贯其中,与那种峨冠博带式的文章迥异其趣。我爱上了这种粗糙但却自然无雕饰的东西。”我忽然觉得这是有人给我撑腰了。

   

    高中时候作文训练,我总是很痛苦。分数越高越痛苦。我觉得那不是我。跑下楼找恩师:为什么我们总要加很多限制来写东西,我想要我的思维无限延伸。恩师说:这是一种悲哀,但是改变不了的情况下,能在限制里做得很好也是一种能力。我恍然。我不认同这种形式,我只是在完成。

    文字能体现一个人的内心。于我来说,就是这样。我心里所感所想,让文字恣意流泻,每一个字都是我自己的,所有的扭捏和造作都不存在,我不为写作而写作,只是在写出一个梦境。

    北海道本本上什么都有。近来我常喜欢记录本草。

    忍冬,清热解毒,补虚疗风。

    含笑,安神解郁,平复身心。

    荷花,活血清心,化瘀解毒。

    ......

    万物有灵,当下的安排就是最好的安排。人说祖国的大江山川最好,我觉得不尽是。因为我们最好的归宿是这里,所以这里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是最好。

    山东平阴的玫瑰、安徽岳西的茯苓、山西运城的芒硝,也如同南橘北枳一般。所以我想,我不追求完美,只追求合宜。

    一直很后悔没有学医,如今这种情绪越发强烈了,想要助人除病痛。

    肉体不再限制我们的时候,精神就会得到更深刻的发展了。

    我们如今的人,都显得十分的愚笨和痴傻。浮的东西太多了,能扎根的东西就会变少,所谓守恒,总体现在方方面面。


    

  

    前段时间,与糖钶钶探讨冥想之感。

    她觉得肉体体验甚好,我则觉得很是恐怖。

    我这个人,一向随性,心神定力都十分的弱。有过几次成功的冥想体验,像是一个我在看着另一个我。一种十分平静的自我,但是又很封闭,我走不出来,也不知道怎么走出来。导致我现在根本不敢轻易冥想。怕怕的。

    近日也无其他,和居士一起去上课,路上扭了脚。我倒觉得很开心。那个坑,它没有错过我,我没有错过它,它成功地把我留住了。挪动到课室,两节课都心神不宁,脚踝肿得胖乎乎的。

    居士拿来一瓶活络油,我隐隐害怕。从小扭脚无数次,这种东西涂起来热热的,闻起来十分刺鼻,我记忆很深。怀着悲壮的心情,我倒出来一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安心的味道!虽然冬青樟脑给了我当头一棒,但是丁香肉桂又立刻安抚了我。续断则让我想到了嵩山少林寺秘制的黑膏药......失去行动能力的一周里,我想念大草坪修剪青草后的气味,和我的杜仲雪松简直不要太搭。

    近日,《Loving Vincent》。

    



《Vincent》有太多个版本了 

我最喜欢Charlie Landsborough的版本 让我听到纵深的皱纹 壁炉里木柴的烧灼 和麦田的呼啸  

但最终还是选了这个版本 一切离开都是存在 说再见没有那么难




我已来过并留下    

                            费尔南多·佩索阿


从我房屋最高的窗子里

我挥舞着一块白手帕

向我撒落人间的诗歌告别。


我既不快乐也不悲哀。

这是诗的命运。

我写下它们,就是让人们看的

因为我不能做别的事情,

就像花朵不能隐藏自己的色彩,

河水不能隐藏自己的奔流,

树木不能隐藏自己的果实。


它们似乎坐在马车里,已离我远去,

我不禁感到惋惜

身体内似乎在疼。


谁知道谁会读它们?

谁知道它们会落到谁手里?


我是一朵花,被命运采下来做展览。

我是一棵树,我的果实被摘下来吃掉。

我是一条河,我的水注定要流淌着离开我。

我认输并感到有些快意,

这种快意如同出自对悲哀的厌倦。


去吧,远远地离开我!

一棵树已枯萎但仍存留,叶片散布到大自然里。

一朵花凋谢了,它化成尘土永存于世。

一条河流入大海,它的水将永葆自己的本色。

我已来过并留下,就像这个宇宙。


(程一身 译)

    



 


与君同舟渡,达岸各自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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