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枞阳】想长寿,就吃它——马齿苋

2021-10-07 10:40:57


路过菜市场,一中年女人守着两竹篮菜。一竹篮是马齿苋菜,另一竹篮还是马齿苋。马齿苋!我放慢了脚步,目光不由自主地盯着它。


“真正的野菜,昨天挖的,买点呗?”女人亲切地招呼。

“是马齿苋。哪里能挖这么多马齿苋?”我肯定是一脸的疑惑,随口相问。

“今年大水,铁板洲上的庄稼被水淹了。水退后,来不及秋种,竟长了满地的野菜,全是马齿苋。”

“哦!等回来吧!”我不由自主地回答。像是回应端坐在竹篮里的马齿苋。那翠绿的、圆圆的、厚厚的叶片似睁开眼的瞳仁,也在一往情深地盯着我。

长寿菜,容易找。

挖一棵,一顿焅。

有酸味,就是好。

天天吃,人不老。

皇帝娘娘想吃吃不到。

这是儿时小伙伴们挖野菜时随口高叫的童谣,应该是哪位母亲哄儿吃马齿苋菜而随口编的儿歌吧!多妙!这童谣在我流淌的血液里肯定浸洇着马齿苋汁液,倏忽涌入脑门,映现在记忆的屏幕上。

“苦苣针如刺,马齿叶亦繁。青青佳蔬色,埋没在中园。”这是杜甫的《园官送菜》里的诗句,全诗记不得了。想必他也喜欢,喜欢吃这野菜。宫廷也膳食,是上等菜。这文绉绉的话怎比得上我们村妇说的“天天吃,人不老。”那么诱惑人心啊!


汪曾琪说:“我们祖母每于夏天摘肥嫩的马齿苋晾干,过年时作馅包包子,她是吃长斋的,这种包子只有她一个人吃。我有时从她的盘子里拿一个蘸了香油吃,挺香。”干马齿苋切碎,配佐料炒熟作馅包包子,既可当点心也可当主食。素食,既是菜食又是药食。这是绅士的品味,斯文,文雅。一般贫民只能是奢想了。

听母亲说,我出生时,日子也苦,没有奶水。只有半岁时,就不怕酸。马齿苋煮粥或马齿苋菜汤拌粥,都大口大口地吃。母亲一直担心,这孩子不怕酸,是辛酸命。其实,那时乡下把野菜当半年粮的,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日子才见起色,生活才见滋润。

马齿苋我们乡下俗称长寿菜、马蹄菜。是叶形如马蹄,还是性如马烈,马踢不死得名?不得探究,但它真如泼皮的小儿,易生易长易大。在野菜中,生长时间最长,春、夏、秋都能见到它的身影。是最易相识,也是我最先相识且相亲的伙伴。


母亲在菜园里锄草,遇到马齿苋,不碰它,小心地留着。我甚好奇,母亲说,是野菜,你很喜欢吃的。它能耐也大,是太阳的舅爹爹呢!

说是远古时候,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把大地炙烤的冒青烟。河水蒸干了,庄稼晒枯了。有个叫后羿的勇士,为民分忧,搭箭拉弓,连取九箭,把九个太阳射下来。剩下的一个太阳慌不择路地躲到马齿苋的叶下,逃过一劫。太阳为了报答马齿苋的救命之恩,便晒不死马齿苋。

即使长时间的天旱无雨,其它植物枯死,马齿苋依然青翠欲滴,开花吐蕊,结籽繁殖。是的,它弱小,卑微。但它紧贴大地,或屈或伸,匍匐蜿蜒,成就了生命的轰轰烈烈。从此,对它心存敬畏,心生敬仰。


它幼小时,只有一根主茎。茎水红,紫红,托起四瓣幼叶;叶青翠,厚实,玲珑,娇俏。相互拱卫、拱托,像伞张开,支撑起它的一片小天地。真像小女孩打着小花伞,游哉游哉,甚是惹人喜爱。几天,十几天过去,其茎分叉,几根,十几根不等,向四周蔓延;顶尖有花,黄色,内敛,闲适,不张扬。当一季豆角,瓠子,四季豆的藤蔓枯萎,即现棚架下马齿苋匍匐的身姿,盛夏的菜园又是一片新绿。

马齿苋个性独特,味酸,多吃也生厌。但胜于辛酸,酸楚;胜于清汤寡水。它在夏季蔬菜罢市、秋季蔬菜还未上场时披挂上阵,给“寡粥寡饭”的日子增添一缕色彩,一丝喜悦。

挖野菜,也是最先从马齿苋开始的。它长相特殊,易于辨别。别看它个儿小,但有骨气,懒得于杂草、水草为临,偏居于荒瘠之所,而乐意与庄稼为伴,在肥沃的地里争一席之地。老农除草连根锄断,骄阳似火暴晒茎叶,若遇阴雨,它还能活命。其禀性之顽劣,体质之顽健是其它野菜望尘莫及。


有一次,我发现一人高的玉米地里有马齿苋,便甩开伙伴,一人偷偷钻进去,不一会儿,便铲满了一菜篮。我没告诉伙伴,一连几天,都是满载而归。母亲挑拣新鲜的马齿苋吃后,把剩下的马齿苋用草木灰轻揉,至叶片有稍许汁液流出,再抖落草木灰,放在簸箕上晒干,贮存。在雨雪封门的严寒,多一碗干马齿苋清炒,冬日又添些许充实,丰盈;温馨,喜庆。

干马齿苋清炒,酸味淡点,香味浓些。若是有干腌肉相伴,则更“抢口”。记得有一年年底,母亲用腌肉炒马齿苋。我们兄弟抢着伸筷,小弟急着将菜碗揽入怀里,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菜碗掉到地上。美食没入口,又尝母亲的“黄鳝煨绿豆”——挨打的当然是我这个哥哥了。干马齿苋煨水喝止腹泻。


有一年,隔壁王大妈大概是受冷着凉,腹泻不止。拖了几天,面黄肌瘦,走路无力,还认为自己年轻能抗得住。母亲得知即将家里储存的马齿苋送给她,嘱咐她煮水喝。王大妈不屑一顾地试了两次,真的就好了。你看,王大妈对母亲佩服的五体投地,说母亲是菩萨,说马齿苋是灵芝草。是的,是草皆是药。何况马齿苋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止血、治疗肠炎、痢疾之功效。

如今,人们既得温饱,又琢磨吃起野菜的事来。前几年,我在大兴小学任教。在朋友家做客,有一碟鸡蛋清炒马齿苋。真是一碟色、形、味俱佳的美味了,至今记忆犹新。主人把每一根长茎掐断,只有大拇指长且叶片完好,可见主妇在锅里翻炒时用力轻重的分寸了。茎紫红,圆润饱满;叶青翠,厚实晶莹。嫩黄的蛋块呈片状点缀其上,恰如马齿苋盛开的黄色花瓣,它打破了日开夜合的常规,在晚宴的餐桌上怒放。细嚼,脆嫩,柔滑;微酸,清香。抿一唇酒,微辣与微酸在舌尖上浸洇,酿出甜丝丝的余味,香喷喷的余韵。


野菜,与人类的脚步相伴从岁月的深处一路走来。年成歉收,充饥是美食;日子安好,调味是美味。与朋友闲聊,方知他母亲是方圆几里操办红白喜事的厨师,时常在地里寻点野菜回来烹炒,别有一番风味。老人与我母亲年龄相仿,很是健谈。她说,我们这一代人是吃野菜过来的,野菜有野菜长处、益处。可惜,现在地里很少见了,大概是农作物都用农药的缘故。这马齿苋还是在江外滩遇见,随手摘来,就多了这一道菜。

马齿苋是长寿菜,能当菜吃,也能当药食。人吃能使人长寿,自己却逃脱不了长寿的命运,遭到现代高科技农药的荼毒而逐渐消亡。美丽而美好,美食而美味的长寿菜就成了我心中挥之不去的记忆。记住清贫清苦的岁月,记住野草野菜的厚爱。


今日遇见,窃喜。是念念不忘曾经的野食酸味?还是一心向往人生晚景的长寿高寿?匆匆办完杂事,急急赶回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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